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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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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人來到酒店門前,掀簾而入,見到阿紫,微微一怔,隨卻臉有喜色,要想說話,卻又忍住,便在一張桌旁坐了下來。

阿紫道,“有酒有肉,你如何不吃,”

那人見到一張空著座位的桌上布滿酒菜,說道,“是給我要的麽,多謝師妹了。”說著走過去坐下,從懷中取來一把金柄小刀,切割牛肉,用手抓起來便吃,吃幾塊肉,喝一碗酒,酒量倒也不弱。

卿雲和蕭峰相視一望,彼此偷偷一笑,然後,就在此瞬間,卿雲似乎意識到什麽,從懷中摸出一錠一兩重的金元寶,微微用內力拍進桌子裏,至於酒保能不能摳出來,那不是卿雲該擔心的事情了。

蕭峰見卿雲突來的舉動,很是驚訝,但是更驚訝的是,卿雲直接拉起他二話不說就店外跑去,蕭峰被卿雲拉扯的時候,感覺到卿雲是用上了內力的,見卿雲面色慎重,也沒有給他解釋什麽,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卿雲這個樣子,知道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,於是二話不說,跟在卿雲身後走出了酒家門外,不管身後傳來“雲姐姐,蕭大俠”的呼喊。

兩人一路幾乎是邊走邊運起輕功,走到馬車出,卿雲只是沈著聲音說了句“快走”,蕭峰看卿雲面色凝重,於是兩人幾乎同時跳上馬車,駕著馬車一路狂奔而去。

而身後的阿紫卻不知道這個時候,她的麻煩來了,她要被人黏住了。

一路狂奔四十裏後,卿雲才緩緩開口道:“那個阿紫姑娘,是星宿派的人,那個門派武功陰毒狠辣,出手沒一招留有餘地,敵人只要中了,非死也必重傷,傷後受盡荼毒,死時也必慘酷異常,師兄弟間除了爭奪本門排名高下而性命相搏,從來不相互拆招練拳,因拆招必分高下,一分高下便有死傷。師父徒弟之間也從不試演功夫。星宿老怪傳授功訣之後,各人便分頭修練,高下深淺,唯有各人自知,逢到對敵之時,才顯出強弱來。”

蕭峰道:“那你為何要拉著我飛奔而走?”

卿雲無奈的嘆氣:“他們門派的師兄師弟非常擅長玩毒,一見面就像是鬥雞一樣,打起來是不分場合的,毒藥亂飛,圍觀太危險,這戲我可沒心思去看。”

蕭峰聽著卿雲說,剛開始還有些擔心阿紫,但是聽到卿雲最後說道,這戲太危險不適合圍觀的時候,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,伸過手攬住卿雲的肩膀道:“不用擔心,我在你身邊的,我可以擋在你前面,你躲在我身後看就是了。”

卿雲被蕭峰這麽一攬,又聽到他的說辭,頓時心中一熱,順勢靠在他的肩膀,閉上眼輕聲說道:“嗯,雖然戲好看,我很在意你的安危啊。”

卿雲此刻心中是波瀾起伏,好久沒有這樣可以依靠的感覺了,前世起,父母的教育就是:不要妄想別人給你撐起一片天,那終究是夢幻,唯有自己給別人撐起一片天,那才是現實實在。

可她終究是女孩子,她的心裏,還除了父母外,她還是希望有個能給她依靠的人。

而蕭峰聽到卿雲這樣說,心裏同樣也是卷起狂風暴雨,他不知道自己在卿雲的心裏占有這麽總要的地位,於是手滑下卿雲的肩膀,攬住卿雲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,將她往自己的懷裏帶。聞著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幽香味,心中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。

兩人一路就維持這個姿勢駕著馬車前行,一直過了三四個鎮子才尋了個客棧在天黑之前安頓下來。在這個鎮子歇息一晚後,天一亮,兩人便又朝著雁門關前去,如此奔走了將近十來天,來到河東路代州。

時時大宋撫有中土,分天下為一十五路。以大梁為都,稱東京開封府,洛陽為西京河南府,宋州為南京,大名府為北京,是為四京。喬峰其時身在京西路汝州。

雁門關在代州之北三十裏的雁門險道。蕭峰昔年行俠江湖,也曾到過,只是當時身有要事,匆匆一過,未曾留心。卿雲與他一起到達代州之時已是午初,兩人在城中飽餐一頓,蕭峰又喝了十來碗酒,便將馬車留在稱重的客棧裏,兩人出城向北。

蕭峰本就腳程迅捷,卿雲自身是個修真者,體格雖是嬌小柔弱,但是內在強悍不已,兩人走這這三十裏地,行不到半個時辰。上得山來,但見東西山巖峭拔,中路盤旋崎嶇,果然是個絕險的所在,蕭峰對卿雲感嘆道:“雁兒南游北歸,難以飛越高峰,皆從兩峰之間穿過,是以稱為雁門。今日與你從南來,倘若石壁上的字跡表明我確是契丹人,那麽我這一次出雁門關後,就不再進關來了。倒不如雁兒一年一度南來北往,自由自在。”說到此處時,不由得心中一酸。

卿雲拉住他粗大的手掌,輕輕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,無聲的安慰。

雁門關是大宋北邊重鎮,山西四十餘關,以雁門最為雄固,一出關外數十裏,便是遼國之地,是以關下有重兵駐守,蕭峰心想若從關門中過,不免受守關官兵盤查,當下便與卿雲商量從關西的高嶺繞道而行。

兩人一路輕功無聲無息來到絕嶺,放眼四顧,但見繁峙、五臺東聳,寧武諸山西帶,正陽、石鼓挺於南,其北則為朔州、馬邑,長坡峻阪,茫然無際,寒林漠漠,景象蕭索。

蕭峰想起當年過雁門關時,曾聽同伴言道,戰國時趙國大將李牧、漢朝大將郅都,都曾在雁門駐守,抗禦匈奴入侵。倘若自己真是匈奴、契丹後裔,那麽千餘年來侵犯中國的,都是自己的祖宗了。

而卿雲望著眼前的這一切,不由得產生一種悵然之感,不同與蕭峰的心情,而是以一種觀望著的心態打量眼前的事物,想到千年之後的繁華與自己獨身一人流落在這個世界裏,周身產生的孤獨寂寥之感讓站在她身旁的蕭峰也不由得低下頭看她,手探上她的額頭,生怕她長途跋涉後的水土不服。

好一會兒,蕭峰向北眺望地勢,又對卿雲說:“那日汪幫主、趙錢孫等在雁門關外伏擊契丹武士,定要選一處最占形勢的山坡,左近十餘裏之內,地形之佳,莫過於西北角這處山側。十之j□j,他們定會在此設伏。”兩人當下奔行下嶺,來到該處山側。驀地裏心中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悲愴,只見該山側有一塊大巖,卿雲的調查裏和後來的玄慈大師說中原群雄伏在大巖之後,向外發射餵毒暗器,看來便是這塊巖石。山道數步之外,下臨深俗,但見雲霧封谷,下不見底。

蕭峰轉過身來,瞧見石壁上深入石頭的契丹文字,他丟開的卿雲的手站到那些文字前,久久沈思不語。而這些字跡,卿雲前世看天龍的時候,就知道蕭峰他爹會把它弄掉,於是早就前遣人暗中保護,如今蕭峰看了之後,她可以告知羽觴將這些人撤回了。

不知道蕭峰在那塊石壁前站了多久,卿雲只是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陪著,她知道,蕭峰此刻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。於是找了塊石頭坐下,雙手支撐額頭,胳膊撐在膝蓋上,雙眼望著眼前的景色安靜的等待著。

這時,忽聽得東北角上隱隱有馬蹄之聲,向南馳來,聽聲音總有二十餘騎。蕭峰當即快步繞過山坡,向馬蹄聲來處望去。他身在高處,只見這二十餘騎一色的黃衣黃甲,都是大宋官兵,排成一列,沿著下面高坡的山道奔來。

蕭峰看清楚了來人,卿雲更是不以為意,只是目前她和蕭峰處身所在,正是從塞外進關的要道,當年中原群雄擇定於此處伏擊契丹武士,便是為此。蕭峰心想此處是邊防險地,大宋官兵見到面生之人在此逗留,多半要盤查詰問,還是避開了,免得麻煩。回到原處,拉起卿雲往大石後一躲,低聲道:“是大宋官兵!”過不多時,那二十餘騎官兵馳上嶺來。

卿雲不想惹麻煩,也就隨著他一起躲在大石後面。忽聽得兩聲小孩的哭叫,蕭峰大吃一驚,如入夢境,對卿雲低聲道:“有小孩?!”跟著又聽得幾個婦女的尖叫聲音。

他伸首外張,看清楚了那些大宋官兵,每人馬上大都還擄掠了一個婦女,所有婦孺都穿著契丹牧人的裝束。好幾個大宋官兵伸手在契丹女子身上摸索抓捏,猥褻醜惡,不堪人目。有些女子抗拒支撐,便立遭官兵喝罵毆擊。蕭峰看得出奇,不明所以。見這些人從大石旁經過,徑向雁門關馳去。

卿雲在他身後淡淡的說道:“蕭峰,你還不出手,他們這些大宋官兵也不是好東西,竟然如此對待老弱病殘的族人,這些駐守邊關的官兵有時候比強盜還可怕。”

隨即,跟著嶺道上又來了三十餘名官兵,驅趕著數百頭牛羊和十餘名契丹婦女,只聽得一名軍官道:“這一次打草谷,收成不怎麽好,大帥會不會發脾氣?”

另一名軍官道:“遼狗的牛羊雖搶得不多,但搶來的女子中,有兩三個相貌不差,陪大帥快活快活,他脾氣就好了。”

第一個軍官道:“三十幾個女人,大夥兒不夠分的,明兒辛苦一天,再去搶些來。”一個士兵笑道:’遼狗得到風聲,早就逃得清光啦,再要打草谷,須得等兩三個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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